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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恭祝沙孟海教授九十华诞座谈会上的讲话

 

今天本院召开这个盛会,为我祝寿,同时授我“终身教授”的聘书,自愧浅陋,又不常到院,实在不敢当!

回忆一九六三年开办书法专业(全国第一个书法专业),潘、陆、吴、诸四位先生为主,我和朱家济、方介堪都是配角。陆先生主要负责书法,诸先生主要负责篆刻,人才鼎盛。十年动乱,潘、陆相继去世。一九七九年招收第一批研究生(也是全国第一批书法研究生)。二十多年来,各位同学在社会上卓著声誉,不愧为新时代书法界的一支生力军。我热望本专业今后办得更好,多出人才,创造条件,争取成立全国第一个书法系。

刘江先生要我谈谈当前书法教学的意见,老来与社会少接触,姑妄言之,请教于各位。

画家常说“我师造物”,书法就没有自然界可以师法的东西。各项艺术都讲究创新,书法怎样创新?有不同的意见。专门学某一家,别人认为“奴书”。但如不学古人,自己想创造,恐怕也未必成功。

书法这门学问,依赖于文字,没有文字便没有书法。好比文字依赖于语言,工艺美术依赖于工艺,建筑美术依赖于建筑工程一样。学习书法,除了取法古人书迹之外,更无其他范本。主要在古人好作品的基础上积累功夫,自然而然酿成自己的新风格。各人取径不同,面貌也不同,形成百花齐放。

同学们在学时,第一打好基础,基础越厚越好,一生受用不尽。如我年龄,还在打基础,我不轻易谈创新。

去年我为《中国美术全集·书法篆刻编》第六册写过一篇《清代书法概说》,近日刚出版,各位还未看到。其中引用赵之谦笔记中一段话,今天念给大家听听:

“赵之谦三十三岁时著《章安杂说》有一条说:‘书家有最高境界,古今二人尔耳。三岁稚子,能见天质,积学大师必具神秀。故书以不学书不能书者为最工。’

如此大唱高调,简直是狂人狂语。估计是他正在专心致志攻习书法,急求上进,遭遇到困难、矛盾、苦闷、彷徨,不能解决,自怨自艾,写入日记。

绍兴书法家多有好奇敏感之士,赵之谦、陶濬宜使用方笔写北碑,各有特色。……再后,绍兴还有一位李徐(后改姓名徐生翁),写“孩儿体”很出名。赵之谦的《章安杂说》近年始发表,李徐未必见过,或者见过赵之谦稿本,受其启发,也未可知。赵是理想,李是实践……两人的主张毕竟皆是孙过庭所说的“易雕宫于穴处,反玉辂于椎论”,我们不必讨论它。大凡刻苦专研艺术的人,在学习过程中,常常会不约而同地遭遇到这样的苦闷、彷徨过程。”

以上我的看法对不对?照赵之谦的说法,你们书法专业各位同学到这里来干什么?我们尊敬古人,也不迷信古人。在漫长的书法史的长征路上,我们都是过路人,或者是筑路工人。我们应该如何对待祖宗遗留下来那批丰富遗产,分析精华与糟粕,批判地继承下去?这个问题关系到国家民族文化的兴复,不是小事。

现在想起《诗经》里一句话:“如松柏之茂,无不尔或承。”这句话有深长意义。它指出松柏的茂盛(精华),应该代代继承下去。我们大家是过路人,一代又一代,对祖国光辉灿烂的书法传统,一定要担负起继承发扬的历史使命,这便是在座同人包括老师同学共同的责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一九八九年十二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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